苏莲托

我和阿跃4月13日到万州。上午阿跃从贵阳出发，途经重庆的火车接上我，载着我俩前往重庆的长江之城万州。下午二点零几分火车到达万州。同学六四来接我们。这小同学，我也是毕业数十年没有见过面。六四是我们班上最小的同学，如今也近六十，华发已生，岁月让我们已不能与当年学生时代的容貌同日而语，当然精神仍然可佳。六四名字已经显示出他的出生年代——1964年。你猜到了吗？当年，他可是比我们班上最大的同学小十多岁呢，他是全班同学的小弟。我们于上世纪70年代末进入大学校园。

同学六四用车把我们送到酒店。到了酒店，同学兼好朋友兼闺蜜——姣姣和她的先生王大哥已经在大堂等待我们多时了。几十年未见，十多年未见的朋友甚为兴奋。（我与姣姣38年未见，阿跃与姣姣十多年未见。）

小同学六四上班去了，约好晚上六点过来接我们去餐馆就餐，为我们接风洗尘。

 

我和阿跃顺着主人的问候，毫不客气地表示：想去领教万州小面（这里就不客气了吧）。万州小面和重庆小面，在外省也是有知名度的。只是，这万州小面与重庆小面通常是分开的，万州小面是万州小面，重庆小面是重庆小面。奇怪吧？难道万州不属于重庆？万州现在可是重庆的一个区。为什么到了小面这里，就要另起炉灶？另起炉灶的还不止小面，还有烤鱼，万州烤鱼与重庆烤鱼也是分开的。后面再述。历史上重庆和万州分别隶属于四川，也许是原因之一，没人去考究。

 

我们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万州小面馆，面馆面积虽然不算大，装修有特色，简洁，清爽。就餐环境、桌椅配置舒适。可见无论店堂，还是小面的味道，真没有让我们失望，味道巴适，如果一定要找出万州小面和重庆小面的区别，只能说自己去体会。就是重庆小面每家店也有每家店的区别。尽管重庆市餐饮主管部门对重庆小面规范了20道制作工序的标准作法，但并不影响重庆各家小面的自我特色。 

时间过得飞快，回酒店小憩一会儿。
 

小同学六四，就请朋友开车来酒店接我们一行四人。

万州，早已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小城。上世纪90年代初，我路过这里，那时还叫万县。是一个位于长江上的重庆到湖北之间的地级市。我们乘坐的下行船在这里停留了二、三个小时，我下船顺着高高的石阶慢慢爬上高坡，走上了公路，公路在山上弯弯曲曲地向上延伸，路两旁的老旧房屋顺着街道的延伸而相对排列延伸。看着这蜿蜒向上延伸的公路，不知道何时能够走进城里，担心走远了回不来，船开了麻烦，于是就在附近耍耍，看看，吃点万县的小吃，就离开了。那时联系同学不方便，全靠写信。在重庆朝天门上船时买票就走。还没实行什么预售票。如果一定要给同学写信告知我的行程，一定是我人先到，信后到。

可想而知，当年的万县——今天的万州，早已今非昔比。

 

小同学来火车站接高铁上下来的我们， 开车送我们到酒店，现在我们坐车到就餐的餐馆。转了一大圈，我头脑中对这个“高峡出平湖”的万州城，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两个主人同学及王大哥向我们介绍着什么老城、新城，三峡移民，三峡大坝，长江在万州拐了一个弯，几十年万州的变化……

可是，我除了眼见的汽车通过新修的长江大桥，眼见汽车在老城不太宽的公路上（姑且称为“山路”）转道前行，眼见城里不算少的行人，眼见这座江城应该有的都有……对这座城市仍然没有一个整体概念。 

暂且不谈这个，我们去了一个经营特色食品的餐馆，一个经营土黄膳的餐馆。 

一份干煸黄鳝，一份有水烧的黄鳝，我们一桌7人，绝对是够份量的菜品。还有一份泥鳅豆腐汤，说是汤，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汤水，里面的内容很丰富。另加几样配菜。

菜的味道很好，很有特色，不善表达的我，只能用川渝话说：一，味道独特，巴适；二，这江城绝对的以诚待客。这什么黄鳝、泥鳅类的菜品，在大城市也是上得了厅堂的，但这里的一份，在大城市的餐馆里，不知道是若干份的总和才有这个量。

当然，同学朋友相聚，食物为辅，情为主。可以想象，我们将几十年的情，浓缩在这短暂的就餐时刻，内心该有多兴奋。 

晚餐后的内容，沿南滨路散步。 

这一散步，我和阿跃领教了万州城。入夜，华灯齐上。江城的灯光在夜色中熠熠发光，烘托出城市的壮貌与轮廓。整个万州城在灯光的映照下璀璨无比。旁边两个导游——小同学和姣姣的先生王大哥边走边介绍。 

一江两岸，长江上的明珠城市。一段长江串起两岸明珠，让人大开眼界。好漂亮的城市。两岸城区有数公里长，两相对望。单看这两岸夜景风光，并不亚于一、二线城市。 

看下图，此河是是苎溪河，苎溪河发源于分水，下游贯穿整个老万州（万县和万县市）的城区。

河上的桥是万安大桥，万安大桥是连接东西两个半城的交通要道。这座大桥是三峡大坝修建以后才建的，但万安大桥早就有的。

 

傍晚时苎溪河上的新万安大桥（图片由王先生拍摄）
 

看这雄伟的新万安大桥，夜晚，白色灯光将桥的主体轮廓完整地烘托出来。这灯光色彩是变化的，白、红、绿等多种颜色在夜色中交替闪现，耀眼而壮观。看，主桥是采用双塔单索面钢管砼（拼音tóng）组合桁架的斜拉桥，双塔上钢索像伞一样撑开，拉撑起桥身，雄壮而有气势。整个桥全长 920米（包括引桥），宽23米，桥高64米。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雄壮的双塔式斜拉桥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据史料记载，老万安大桥最早建于1926年5月，1927年7月基本完工。当年就经历过洪水的冲涮而屹立下来。直到2003年三峡工程完工蓄水，新的万安大桥建成通车，才拆除了老万安大桥，

老万安大桥是几代万州人的记忆，随着三峡大坝的建成和蓄水，老万安大桥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永远沉入了江底。配上三副网络图片，可以看到老万安大桥和新万安大桥，可以看到三峡大坝的建成和蓄水前后的情况。

   

这三张图片是照的同一个地方，是从苎溪河照出去的。第一张是三峡大坝修建前的老万安大桥、长江和苎溪河，第二张是拆除老万安大桥时照的，位于后面上方的桥是新万安大桥，前面正在拆除的是老万安大桥。第三张上面是新万安大桥，下面是苎溪河滨江路的延伸。

人们常说，“长江在万州拐了一个弯”，网络地图上可以看到。下图就是拐弯的地方。高峡出平湖在这里显得格外别致，夜色中，宽广的湖面，湖上有游轮载着游客在游览夜色中的长江万州段，体验这“高峡出平湖”的美丽景色。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江岸高楼彩色的光影，幽蓝色的天空与夜晚的湖面相呼应，远处的长江二桥连接着夜空和湖面，近处湖边隐约可见江边生长树木的树影，喧嚣的城市在夜色中逐渐归于平静，显得宁静而优雅。

 

（图片由王先生拍摄） 

现在的万州城，有四座可供行人、车辆通过的长江大桥，一座宜万铁路万州长江大桥。 

如果这副夜景图不能让你体验到“高峡平湖”中，“长江在万州拐了一个弯”的视觉感受，这里配上白天的相同位置拍摄的图片，再配上文字解释，也许更有直观性。

  

图片由王家炜拍摄，姣姣标注 

万安大桥在左边汇入长江的苎溪河上。这下有直观性了吧，同学姣姣和她的先生王大哥说：“高峡出平湖，最美在万州”。阿跃和我点赞这话说得好，概括准确。

 

夜晚万州城街景（图片由王先生拍摄）

夜晚的万州城，无论是江景还是街景都令人迷醉。

看夜景，观长江上的万州城，不知不觉走了好远的路，时间不早了，小同学六四用车将我们送回了酒店。城市的灯光秀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关了，只留下城市必需的照明灯。 

第二天上午的项目是叙旧，中午吃烤鱼。我早就说万州烤鱼和万州小面是特色，阿跃说我功课做得多呢，其实这真的是一种条件反射似的关注。生长在重庆的我，虽然几十年不在重庆了，有些东西不需特别关注，就会跳入记忆，进入潜意识。 

一家门面不算大的烤鱼店，一定是当地出名的。醒目的“万州烤鱼”几个大字出现在店铺的门店上方。

店里有几种口味的烤鱼：泡椒味，香辣味，麻辣味，豆豉味，蒜香味，渣海椒味，同学兼闺蜜姣姣和她的先生介绍着，烤鱼要鲤鱼做才好，一，肉嫩；二，鲜香；三、二三斤一条的鱼，吃起来鱼刺不算多。正宗的万州烤鱼都是鲤鱼。

我们四个人点了两条鱼，五斤多。我觉得多了，我们战斗力不够。

鱼上来了，好香。泡椒味，香辣味。色香味俱全。我们举筷品尝，主人介绍着，让我们多吃。我终于知道这万州烤鱼与其他地区我吃过的烤鱼的区别了，泡椒味烤鱼并非只有泡椒味，还有其他的多种味道；香辣味也不全是香辣,还有孜然等味道。因为咸度与各种配料拿捏精准，其他的味道全出来了。万州烤鱼走向全国真有它独特的绝招。

 

午后，我们在老城里闲逛，走到了万州著名的流杯池处。这流杯池是古人击鼓传花用的。又称“曲池”，亦称“曲水流觞”。流杯池装了水，将斟满酒的酒杯放入池中，任其漂流，到了一定的时间，喊停，酒杯停在哪个文人的面前，哪个就饮酒赋诗。

流杯池为万州古八景之一。

万州流杯池著名，有两点：一、修凿年代久远，池凿于宋嘉祜（hù）八年(公元1063年)；二、流杯池因北宋黄庭坚曾在“流杯池”宴饮，并书写了传世名作“西山碑”而闻名天下。

“西山碑”石刻高1.18米，宽2.25米。碑文对当时万州风光竭尽赞美。其书法神韵绝俗，被曾国藩誉为“海内存世，黄书第一”。具有极高的历史、艺术、文献价值。

流杯池旁边有一个六角亭，黄庭坚“西山碑”保存在亭子里，据说该亭为清代所修，就是用来保护、覆盖碑文的。现在，游人通常看不见的碑文。

北宋黄庭坚“西山碑”写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碑文如下:"庭坚蒙恩东归,道出南浦.太守高仲本置酒西山,实与其从事谭处道俱来.西山者,盖郡西.渡大壑,稍陟山半,竹木百(同'柏'字)荟翳之,门水泉潴为大湖,亭榭环之.有僧舍五区,其都名名曰'勒封院',楼观重复,出没烟霏之间,而光影在水.此邦之人,岁修禊事于此.凡夔州一道,东望巫峡,西尽……,林泉之胜,莫与南浦争长者也!寺僧文照喜事,作东,西二堂于茂林修竹之间,仲以为不奢不陋,冬(燠)而夏凉,宜于游观也.建中靖国元年二月辛酉江西黄鲁直题".
 

这碑与文在中国书法史和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的位置。这与黄庭坚在历史上的地位有着重要的关系。

黄庭坚（1045年6月12日—1105年9月30日），字鲁直。祖籍浙江省金华市。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江西诗派开山之祖。黄庭坚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

北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二月，被贬官涪州（今重庆涪陵）、戎州（今四川宜宾）的黄庭坚，时遇宋徽宗大赦，复官，东归，取道南浦（今万州），太守高仲本在西山设宴招待他。

于是作了这段无标题的文字。后被人刻于西山的自然岩石上。后人称《西山题记》，也称为《黄鲁直南浦西山勒封院题记铭》。而这块石碑又位于南浦（今万州）西山，所以称为“西山碑”，又因此文作于北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又称其为《建中碑》。

流杯池旁除了保存“西山碑”.的清代六角亭外，还有一尊黄庭坚的塑像，这应该为后人所塑。塑像为黄庭坚在流杯池旁与文人流杯饮酒赋诗的举态。
  

万州著名的流杯池，又称“曲池”，亦称“曲水流觞”
  

存放、保存“西山碑”的清代六角亭

 

北宋黄庭坚在流杯池旁与文人流杯饮酒赋诗的塑像

这流杯池、西山碑、清代六角亭、黄庭坚的塑像集中在这当代都市的万州一隅，让人产生一种穿越的感觉，回到北宋特定的时期，也让人看到历代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让人看到了南浦（这座长江上的府地）——万州这座长江上的当代城市的发展变化，看到了中国及中国文化的发展与传承……

接下来，我们去到长江边，不巧，我们要看的地方被围了起来，应该是在修缮。这里有万州出名的钟楼——西山钟楼。同学姣姣通过特殊视角，拍摄到了钟楼的全貌。

 

图片由姣姣拍摄 

这个钟楼是万州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始建于1930年，于1931年竣工。它的修建，是中国近代史的一个缩影。看看长江上重庆和万州对外通航的相关历史时间点，就能看到万州与重庆在长江航道上的重要地位。据万州相关资料显示：1902年9月，根据《中英续议通商行船条约》，万州被辟为通商口岸；1917年3月，重庆海关万州分关成立；1925年7月，万州正式开埠。

位于长江万州段北岸的西山钟楼，它与上海海关钟楼、武汉江汉关钟楼并称为长江沿岸三大钟楼，且是唯一的一座独立钟楼，钟楼外墙上的四个巨大圆形钟，会显示时间并进行整点报时。

如今，万州已不是100年前长江上的那个万县城，重庆也不是100年前的重庆。已经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到这里，可见，别小看了万州。它的历史还可以往前推。

万州，这个位于中国母亲河——长江的山地中的江城，孕育了人类的祖先，已发掘出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的人类遗址。

在奴隶制时的夏、商、周时期，万州也是中国古代人重要的聚居之地。万州在夏时属梁州之地，商周属庸国之境。周匡王二年（公元前611年），楚、秦、巴三国联合灭庸，并三分其地，区境归属巴国。

以后历朝历代，这里都设置管辖府地。

走了一大圈儿，我和阿跃对老城市容、市貌及新城都有了一些观感。

为了赶在傍晚登上三峡游轮前，多些时间浏览市容，我和阿跃婉拒了小弟同学六四下班后的陪伴，其实也不想再给他增添麻烦。我们早早地赶去了晚餐的就餐地——万州格格店。

万州格格是当地有名的小吃。当地人有些亲切地称其为“万州格格儿”，带上了儿化音。

川渝话属北方语系，北方语系中有一种特定的儿化音，作为乡音的儿化音，通常给人一种亲切感。同学姣姣一声“万州格格儿”，让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亲切，好久没有说过儿化音了，也少听到身边的人说这种儿化音。唉，乡音、乡情、乡土，一瞬间让人感慨颇多。

所谓的“格格儿”，就是竹子编的小蒸格。小蒸格用来蒸羊肉、肥肠，排骨、小笼包子等。

主人姣姣和她的先生征求我们的意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点了蒸羊肉，蒸肥肠，小笼包子等。

我和阿跃觉得味道很好，很有特色。姣姣介绍说，没有过去好了。这个店子过去不在这里，在山下的一个地方，已经被水淹了。说明这个店子的历史不短了。

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严格说来，是一天半，主人们让我们领教了万州最有特色的地方美景和美食。我们很开心。

时间匆匆，饭后，我们不久就要登上游船，而且主人姣姣与她的先生也与我们同游三峡。在上船之前，我们还不忘顺路看看江景，皇家盛世乾隆号游轮停靠在“长江在万州拐了一个弯”的那个附近，长江北岸的码头。我们上船前再一次领略沿途的风景，再一次领略了这片“高峡出平湖”的美好景色。看下图，如果是蓄水期，水位涨到最高位175米，水面还要宽广。

  

 （图片由王先生拍摄）
            

           

图片由王家炜拍摄

最后，我们带着不舍与新的期待登上了皇家盛世乾隆号游轮，去开始万州下游的三峡行——包含具有历史意义的白帝城，具有自然风光的三峡，具有当代重要意义的工程——三峡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