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佐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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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桂林：少年记忆、石涛及米芾

 

说到山水，绕不开桂林。

读高中时，跟俩好友去了桂林，看了漓江再一路乘车北去，很难形容内心的震撼。第一次见到与家乡截然不同的秀水高山——山与水是连起来的，所有景致都天真烂漫、清气袭人。

那时候看的画很少，读的书也不多，极致的感官刺激如鲠在喉，怎样都表达不出。一直内心肿胀到飞机起飞，从机窗俯瞰整个桂林，竟然会觉得眼睛湿湿。这大概是我首次领略到对山水的情有独钟吧。

 

要仔细描摹起记忆中的桂林，依旧觉得有难度。跟国画一样，景致有留白，而那悬在空中的空白，有时候却是欣赏山水的关键。那时候虽是少年，忧愁却不见得少，旅途中和旅伴小佳赌气，夜晚一人坐在漓江边发呆。因为是未成年，导游姐姐一直很紧张地跟在身后。她是壮族姑娘，皮肤黑黑的眼睛很亮，她说，你啊，长大了之后要再来一次哦，看到的兴许不同了，记得我的手机号哦。

她话音刚落，我就哭了。对着一片片黑压压的山掉眼泪，觉得这山这水怎么这么静默不言又不急不乱，我都快愁死了。然而，正是这徐徐展开、舒缓秩序的桂林山水，守住了我这份记忆，并且在脑里永垂不朽起来，反倒当时的烦恼一丁点都想不起了。

遗憾的是，姐姐的电话也被忘记了。当时用的那只小灵通被偷了，那时候更美所谓的云备份，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她的电话号码也早变了。为什么想起桂林山水总是忆起她？大概当地山水养育出的儿女也都染上了她的气质，怎样都割舍不掉的。

 

同样带着桂林气味的还有石涛。尽管我与他之间，横着好几个世纪，但艺术的魅力就是可穿年月，几百年又怎样，画与景就在那里。石涛不同于马远、夏圭，他的山水并不柔情绵绵又桃红柳绿。如他自己所说，笔墨当随时代，画者应当脱胎于山水。他的山水是清代的山水，也是自己的山水。石涛虽生在桂林，却没有画过桂林。他一生颠沛流离，出了家云游了四方，画过安徽、江南，却独独没有家乡，但不知怎地，一个不懂画的我，总觉得桂林山水藏在他的画作中，那些精劲秀逸的笔触就是他心里的几万个桂林吧。

 　　　　　　　
　　　　　　　　　　　　　　石涛《山水清音图》

或许生活在别处，桂林的山水反而留在客居人米芾的画里。相传《春山瑞松图》就是其一。用浓淡不同的墨，慢慢渲染出云的流动，以及云雾中的山水绘画与文字不同，它弥补了我心中无法言状的感知，把桂林山水的难以抒发的东西记录表达，于是你便看到画纸上的山，平地而起遗世独立，而这就是桂林。
                       

  　　　　　　　　　　　　　　　　　　　　　　　　　            　　米芾《春山瑞松图》

　　　　　　　　　　　　　　　　　　　　　　　　　　　　　　　　　2017-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