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娜

　　　　　　　　　　　　　　　　　发表于《社会科学报》

　人类的童年——原始社会时期，人们以模仿动物为美。那时，各个部落都有以某些动物为标志的“图腾”，这些动物图腾的地位高于人，原始人或者以动物的角、皮装饰于身，模仿动物的动作，作为表达他们希望和欢乐的一种美好方式，或者将动物的形态绘到自己身上，或者描绘出人兽合一的形象，表现出一种震慑灵魂的威力，这种威力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美。

　在原始氏族或稍早一点，人们以有与动物相似的特征为耻。因为这时只有人才作为唯一真实的东西而呈现于意识，动物生活的昏暗的内存方面不再受到崇敬，甚至连动物的外在形式方面都被人加以鄙视。人们以有与动物相似的某一特征而感到耻辱。为了消除这种耻辱，他们宁愿遭受痛苦毁损自己的身体或容颜。从总体来看，我（人）们的着眼点已立足于自我，人所具有的独特的特征才是最美的。

　人类从何时起开始表现自己完美的形体，把自己作为美的标准呢？没有确切的考证，因为各民族发展的快慢不同，但据发掘出来的人类遗址来看，位于希腊南端的克里特岛公元前二千年建立了克诺萨斯宫殿，宫殿里出现了完美的人体形象，连供奉的神也已不具有丝毫的兽类特征，而是身材窈窕的女性。女神戴着有花纹的平顶圆帽，穿着象伞一样张开的层叠的长裙，18世纪法国宫廷里的贵妇人穿的拖地长裙的裙幅就颇似这种裙幅。

　按照当时人们的心理，神是至高无上的，在塑造神的形象时，要把人认为最完美的特征赋予他（她），用人认为最美好的服饰于他（她），基于这，我们可从这种形象和穿戴中看出，人们已经把完美的人体、漂亮的服饰看作美，神的形象就是人的形象。实际上，人崇拜和赞美的已是人自身。

　当克里特衰落五、六百年以后，希腊大陆上兴起了新的文化——希腊文化，希腊文化时期成就尤为突出的是雕塑。雕像有裸体和非裸体的。但不论裸体与否，雕像表现的都是人体特有的美：女像匀称、丰满、柔和、活泼；男性刚健、强劲、坚实、魁伟。这些雕像是作为人的形象来塑造的，而非神。但也有以神话为题材的雕塑，实质上表现的是人们的竞技和战斗。雕塑的神是人形，且神在品格上并非完美。由此可见，人已不仅在形体上赞美、欣赏自我，且在精神上也赞美欣赏自我。这使人从动物和神的屈从地位摆脱出来，真正显示出“人是万物之灵”的特点。从人类审美观的发展来看，这也是一个至高点。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想象的外星人都离不开人的基本形状。

　值得一提的是，欧洲中世纪和中国北魏至宋，出现了宗教长期统治人们精神的状况。从人类的思想发展来看，这种人屈从于某一偶像物的状况一度消失或淡化后，又恢复起来，不能说不是一种倒退。尽管精神上受到束缚，但人们崇拜的宗教偶像仍然是人的形象。

　人是审美主体，也是认识世界，创造世界，改造世界的主体，也正是从这个主体的意义上来看，在未来的世界里，人类将永远把自己作为审美对象加以赞美，同时也会对自身丑恶的东西加以鞭笞。

《社会科学报》1989年11月16日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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