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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少数民族节会大观》(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
作者: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刘竹(作者授权)
布 依 族
布依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据研究,认为它可能源于古代的“骆越”人和“僚人”。秦朝时布依族居住的黔南被划归象郡,汉时,象郡划入牂牁郡。唐宋时期,各蕃部族以龙氏为宗,统辖八个分支:龙、石、罗、方、张、韦、程、卢,并称“西南八大蕃”。元明以后又有“仲苗”、“青仲”、“仲家”之称,本民族则多自称“布依”。解放以后,根据他们的民族意愿,定“布依”作为族名。
布依族人口二百一十二万零四百多人,主要居住在黔南一带,此外贵州兴义、安顺、贵阳、毕节、遵义等地也有布依族人。布依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译族壮傣语支,并有三个方言区。解放前布依没有文字,一九五六年,人民政府为他们创立了以拉丁字母为墓础的布依文。
布依村寨大都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每个村寨多半是几个家族或几个姓氏共居,少至几户,多达二、三百户不等。布依好客而真挚,凡外人到山寨,都会受到热情招待,冬春食品有粽耙拌甜酒红糖,而夏秋则是醉厚的糯米甜酒和各种山风野味。布依人还十分讲究礼貌,小辈与长辈谈话时,不仅声调娓娓柔和,在提到自己时不用“我”字,而是用“伊”和“偎”(小人、奴人之意)谦称;进餐时要为长者让坐,骑马过山寨要下马示意,碰上老人要下马回避。
跳 花 会
每年农历正月初一到二十一日,是布依人民的传统节日跳花会。
节日的清晨,阿哥阿妹牵引着心爱的马儿,从云雾缭绕的山腰里走出来。那马背上驮着布依的少男少女,马鞍两侧还缚着装满粽把、腊肠、芭蕉、红糖等食品的竹篮篮,一路的嘻闹声伴着叮铛马铃声涌向跳花会会场。
跳花会场多设在茵茵如毯的草坪上,庆祝活动除了一般歌舞之外,别有风味的是布依戏表演。戏的内容大多是布依族的英雄战胜“山鬼”、“水怪”夺得生产丰收的故事。这些剧目从另一个侧面表达出布依人民对新年的美好祝愿。对对恋人坐在河岸边吹“嘞友”、“弹月琴”,兴起时,则唱情歌,翩翩起舞……殷红的晚霞撒满了桐林,映红了花苞,他们还留连忘返,不愿离去。
二十多天的跳花会,为小伙子和姑娘们搭上了“鹊桥”,他们在草坪上播下了爱的种子。二十一日虽是“结会”,但二十二日这天,私订婚约的年轻情侣在这天要带姑娘去相家,布依谓之“牵羊”。这一天,小伙子都把心上人带到自己所在的村寨,而怕羞的姑娘只不过是隐藏在寨子外面的山头上或丛林中偷偷看一看小伙予的家座落在何方罢了.她们向往的是纯洁甜蜜的爱情,却不在意什么高房大院。
跳花会结束,春耕高潮开始了.这时若有谁再游山玩水,就会被人白眼,骂为“克拉”(懒汉)。布依人要以自己的辛劳,去争得又一个丰收的年景。
六 月 六
农历六月初六,是布依族祭灶神、山神,扫寨赶鬼,预祝丰收的节日.节日一到,布依各村寨都要杀猪宰羊举行祭祀活动.最先进行的是“扫寨”活动.“扫寨”人是寨中几位有声望的老者和中年男子,此外还要请巫师,妇女和孩子则严禁参加.布依族的扫寨是一种极为严肃的活动。清晨,男女老幼都早早地躲避上山,有的还把鸡犬都带走。祭祀时,巫师喃喃地念着“咒语“,主祭的老者在灶神前杀猪杀鸡,祈祷神明保佑全寨人清洁平安,六畜兴旺,五谷丰登.而后,由巫师领着祭祀人到各家一一地扫寨驱鬼.直到傍晚,人们才回到寨中.另外扫寨、祭山神的几天内布依山寨还要实行“封寨”,不准外人进村,否则就会被认为破坏了扫寨清洁。解放后,这种戒规已逐渐消失。
扫寨一结束,隆重的庆祝活动就开始了.妇女们背着装满粽子的提篮,怀抱鸡子,串寨走乡,探亲访友;男子汉们则会聚在寨子里端杯畅饮,开展“仪榔”活动.这是古代布依族一种基层社会组织的遗俗.“仪榔”负责制定村寨中的规约和生产计划。青年男女则是丽装艳服,手提箫筒、工胡(均为乐器),口吹呜呜作响的木叶,结伴对歌、扔花包,结交朋友,传递衷情。
关于六月六的传说,丰富而又源远流长。
一说:相传布依的始祖“盘古”发明了水稻的栽培技术,又和海龙王的女儿结成了夫妻,他俩恩恩爱爱,男耕女织,夫唱妇随,日子过得甜蜜又美满.一年以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新横,小新横聪明伶俐,跟着盘古学习农事,竟无所不能.后来盘古老了,在六月六日这天离了人世,新横及其子孙感激盘古造福后代的恩惠,就在每年的这天,宰牛杀猪,包粽子供奉盘古,求他保佑子孙万代能传宗继业,五谷丰登.这样世代相传,就成了今天的“六月六”。
一说:在那远古的洪荒年代,天上、人间、地狱都可通婚。美丽的月亮公主在拜望外公龙王时看中了人间桔板寨勤劳的后生六六。月亮公主变成一只漂亮的大白虾,被洗菜的六六带回了家,后来,他们成了亲,生了一个聪明过人的孩子,取名天王.后来,由于人间国王的迫害,六六和月亮公主都双双飞到天上去了.
天王虽年幼,却有一手漂亮的干庄稼活功夫,又肯帮人,国王贼心不死,又派人去抓天王.天王无奈之中,只好也上天去了.月亮公主气坏了,她或下暴雨,或纵干早,虫灾横行,人间日子真不好过。
在天王升天的地方,留下了一块老翁样的巨石,人们就到这里杀猪供祭,祈求天王保佑.善良的天王见状果然为人间解除了灾难.从那以后,平塘山地区一带的布依人总要到“天王石”处开展祭天王的活动,后来就形成了固定的节日“六月六”。
一说.古时候,有个“保翁”(皇帝)娶了两个老婆,两个老婆同日同时各生了个男孩,大老婆生的叫阿玉,小老婆生的叫阿金.皇帝死后,歹毒的小老婆为了使亲生的儿子做上皇帝,使尽了伎俩.后来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但仍把阿玉母子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定要除掉他们而后快.他想用糯米粑毒死阿玉,糯米粑却被狗吃了,她想用陷井害死阿玉,却伤了阿金,后来她又派阿玉率兵出征,想让阿玉战死在外国,阿玉却大获全胜归来.小老婆再也没脸活下去了,但他死了还不忘害阿玉,她对阿金说,今后每年六月六这天,她要变成“天马”(蝗虫)来吃庄稼,叫阿玉坐不成天下… …
可是,善良的阿玉并不抢夺阿金的皇位,而是帮助弟弟治理国家.六月六这天,铺天盖地的蝗虫果然来了,阿金想起母亲的嘱咐,就和阿玉一起发动百姓做了许多小旗子,沽上鸡血或猪血插到地里,又杀牲畜供祭,蝗虫果然就飞跑了。从那以后,这个风俗就传到今天,六月六的节日.也传到现在。
查 白 歌 节
月琴弹过吹木叶,
唱了山歌吹短笛。
牛郎织女要相会,
只等六月赶查白。
这支山歌,表达了布依族青年期望查白歌节早日到来的急切心情。
查白歌场,坐落在贵州南盘江畔兴义县城北面约五十华里处,是一个几百亩宽大的土坡,原称虎场坝。这里群峰环绕,清水长流,树木参天景色迷人。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一日前后几天,查自场方圆几十里的寨里都住满了赶节的人们,最盛时多达四万人,除布依族外还有苗、彝、回、汉等各民族,其热闹程度可想而知。关于这个盛大节日的起源,当地民间有许多传说,这里仅介绍一个特具代表性的。
相传很古的时候,查白一带还是黑洋大箐,林海茫茫,百鸟成群,虎狼结队。但凶残的虎狼常常糟踏庄稼,伤害人畜,特别是有只头上横个“王”字的大老虎,更是凶恶异常,若是它每天吃不到一头大牲畜,就要跑到寨子里叼娃娃,吓得这一带农家一到天黑就关门闭户。不料,查白寨站出来个俊后生,发誓要打死这只猛虎,他就是查白寨老猎人查播的独生子查郎。他邀约了几十个表亲兄弟,带上猎狗、钢叉、弩箭进了山。他们迫踪着虎迹撵了一山又一山,一直追了七天七夜,来到了莲花山脚。第八天――农历六月二十一,莲花山娅口格外闷热,一个俊美的布依姑娘打柴路过这里刚歇息下来,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惊然的虎啸,震得草木打额,石走沙飞,姑娘猛转身一看,只见一只九尺多长的猛虎已向自己扑来。正在她惊骇之际,林中飞出一箭射中虎前肋,紧接着又跳出一个后生,奋力卫护着自己,与因受伤而咆哮狂暴的恶虎拼斗,直把那老虎打死在一块草坪上。一阵惊险的搏斗结束以后,姑娘才发现这个打虎的后生原来就是自己在几次对歌中偷偷爱上的查郎,查郎也才发现自己救的人原来是早就倾心爱慕的以美丽贤惠闻名方圆几十里的白妹。这次邂逅,更使他们难分难舍,悄悄订下了终身。谁知,美丽的白妹早已被当地恶霸野山猫看中,想娶做第十房小老婆。坚贞的白妹摔掉了野山猫的聘物,骂走了花言巧语的媒人,又连夜伐到查郎商量对策。后来查郎依计抢先娶走了白妹。
恶棍野山猫得知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率领一伙家丁要抢走白妹,却被查郎打得落荒而逃。野山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乘他们俩口在田里劳动不备时,硬是抢走了白妹。为了搭救白妹,查郎只身将大院中的家丁全部引了出来,与他们拼死恶战。混战之时,查郎的表兄弟们救出了白妹,可是查郎却又因寡不敌众落入野山猫之手,被杀死在当年他打死猛虎的莲花山娅口。悲痛的白妹又在第二年的六月二十一日这天,潜入野山猫家,一把火烧尽了这帮恶棍,自己也纵身大火殉情查郎。
高凌九天的紫云歌仙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驾一朵五色彩云冉冉降下,纤指指向烈火,只见一对白鹤比翼而起,净水所洒之处,甘露飘落,化为甘泉,凡喝了这水,耳聪目明,嗓音清脆,皆能见景而歌,出口成章。自那以后,当地布依族人人成了歌手,个个赛歌仙。人们怀念坚贞不屈的查郎、白妹,于是改“虎场坝.为“查白场”,把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一日,定为歌节。
多少年来,每逢这天到来,几万名各族青年就聚到这里,弹月琴、吹木叶、奏芦笙,进行多种形式的对歌赛歌活动,在这极富于浪漫情趣的节日里结交朋友,选择伴侣。节日里还有两项传统的活动。一项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敲击铜鼓,邀请查郎白妹下凡共度佳节。说也奇怪,二十一日这天总要下一小阵雨,人们都会欣喜地喊道:“查郎白妹来哦!”一项是在场上放上几百个燉着牛肉、狗肉的汤锅,供前来赶节的人们食用。老年人们更是不辞百里之遥也要把孙儿孙女们牵到这里喝上点汤,以除病解邪。据说此风俗亦源于查郎。当年查郎打死猛虎后,将肉墩了两大锅分众人吃,竟有不少人吃后病痛痊愈,这风俗就流传了下来,只是虎肉变成了牛肉与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