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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江陵
作者授权
因为一个人,走进一个村。这人,就是兼任政协副主席的驻村干部;这村,就是县城对岸的竹枝村。驻村干部邀我:请您,到村里来挖几锄!
秋老师进村了。一把锄头、一杆秃笔,在竹枝村挖地三尺,挖出了不少宝藏。
第一锄,挖出了竹枝源。元朝以后,竹枝词飘到了北京,然后又在杭州大放异彩,形成北京竹枝词、西湖竹枝词、江汉竹枝词、成都竹枝词等多种流派,甚至远播亚、欧、拉美。后人说起竹枝词,好像都是从西湖冒出来的。老夫披金沥沙、正本清源,找到了竹枝词起源于三峡的确凿证据,进一步缩小范围,证实让民间竹枝词脱胎换骨走上文坛的最重要的推手刘禹锡就是在巫山南陵村听到了原汁原味的竹枝山歌。“桃花源”有好几个地方争抢,“竹枝源”只此一家,将会成为三峡文化、重庆文化、巫山文化的一张名片。
第二锄,挖到了民间竹枝歌。中唐以降,以竹枝词或竹枝曲为名的诗歌,记录在案的作者1260多人、诗文21600多首,如此源远流长、诗风浩荡、恣肆汪洋,在中国文学史上绝无仅有!然而,这些都是文人所作的竹枝词,三峡原生态竹枝歌却早已中国文学史丢失。老夫跋山涉水、穷搜博采,在故纸旧作、渔樵耕牧中搜罗整理出了500多首民间竹枝歌,找补了重庆乃至全国民间竹枝山歌的缺口。隐隐约约,我似乎还找到了竹枝歌的唱法、竹枝舞的跳法,这就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可是,我把这份“遗产”留在生我的巫山,还是带回养我的万州?
第三锄,挖到了失传千年的竹枝歌会。屈原笔下有沅湘迎神会,唐宋间峡江地区每年正月初七踏碛迎人日节。但宋代以来早已失传。老夫根据零星的文献记载,还原了巫山人在人日节举办竹枝歌会的盛况,给三峡民俗文化添了一道大菜。
小小的村子里我挖呀挖呀挖——
我挖出了建平太守郭瑗的儿子郭璞,他是晋代著名的方家。他在《巫山赋》中说:村后的这座山,就是尧大帝的医师巫咸的封地,它的名字叫巫山。
我看到了一块尘封千年的汉砖,砖上烧制了“南陵”二字,再查一下《永初郡国》,我才晓得东晋时这里就设置了南陵县。
我发现了李白的足迹。虽然有人想把诗仙笔下的巫山最高峰抢到了奉节桃子山,我执拗地把李白的足迹夺了回来,我要告诉世人:在南陵古道,你走过李白走过的路!
我走到了黄庭坚艰难攀爬的“一百八盘”,穿越时空,我看到盘山路上留下的谪人无尽的委屈和心酸。
我听到了西边的琵琶、东边的六律、对岸的箜篌、岸边的竹笛、婉转的竹枝。摊开北宋《蜀川胜概图》,竹枝村里,自然之乐与人文之音在这里交响。
我寻到了清朝都察院左副御史傅作楫的后人,他守在祖宅,酿制着祖传的醪糟,讲述着先祖的直风。
我被先贤和名家对巫山、巫峡的热情讴歌所感动,借用他们的诗文和故事,我给竹枝村命名了40多个景点。
古人的诗文真是妙到毫巅啊,我告诉驻村干部,你一定要把这些句子大写在你的竹枝村:
李白:山高水长 物象千万
苏轼:今夜巫山真个好
刘禹锡:闻郎江上踏歌声
张大千:三峡第一 巫峡为最
登上李白登过的巫山最高峰,我欣喜地发现:大巫山是华中大地最早显山露水的一块古陆,北接秦巴、南连武陵、东至荆山、西壤瞿塘,宛如华中脊梁。我也借用《巫山高》的句式,冒昧地诌了两句:“巫山高不极,两分华夏地”。秦岭-淮河横向把中国分为南北两边,巫山-太行不是纵向将华夏分为东西两半了么?
竹枝村,我淘到宝物了!
本月图片由作者提供
(2024.12.11)
作者简介
邱江陵 ,男,生于1962年。重庆市万州区人大常委会专职委员。曾任中学教员、教科所长,并在教育和文化行政部门任职。获多项市(省)政府和市教委教育教学成果奖,在国家级及省级期刊发表教学论文二十多篇。多年担任市、区人大代表,区政协常委,乐于文史探秘、长于随笔记趣,在《重庆三峡学院学报》发表地方文史论文多篇,在《重庆晨报》《重庆文化》《神龙架报》《三峡文艺》《巫山文艺》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数十篇,创作的歌曲《黄葛谣》(作词)在央视“星光大道”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