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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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的记忆
 
   yanfangdejiyi两年前的12月，我们姐妹结伴在女儿和侄子的带领下，在加州自驾旅行20有日，其间一些异域的风光、别样的生活体验已沉淀在记忆里，现在回想起来更觉有趣。 

汽车旅馆是美国人的发明。这汽车旅馆并不是房间安在车上的意思，而是特指一种设施简单、价格低廉的旅馆。美国地广人稀，城镇之间距离远，民宅分散，郊区公交班车也比较少，和国内很不一样，要是没有私家车，出行极不方便（先前我们落脚菲力蒙特郊外民宿时就体会过了），美国人偏又喜欢旅游度假，更是离不开汽车，说“美国人生活在车轮上”很形象，汽车旅馆由他们发明似乎就很自然了。据说，诞生在加州圣路易斯奥比波县的麦当娜汽车旅馆，是世界上第一家汽车旅馆，具有加州酒店业的里程碑意义。这家旅馆在1958年开始营业，当初只有12间房间，是专为喜欢四处穷游，讲究实际的旅客提供便捷住宿的。　

　　非常凑巧的是，我们当晚就投宿在路易斯奥比波的一家汽车旅馆。如果是那个“世界第一家”感觉肯定会更不一样的。夜宿汽车旅馆的发源地，不知是否是做旅行攻略的女儿故意安排的（尽量体验当地一些风土人情是她所主张的），她只告诉我们说这是从海景公路下来当晚最便捷的住宿地，提醒大家条件可能差点，但没有说明是一家汽车旅馆，或许怕吓着我们。到达旅馆的时候，血红的太阳正在缓缓地沉入海底，四周已经沉寂在夜幕里。　　旅馆就在公路边上，公路对面那些低矮房屋的后面就是大海。
　　旅馆主体大概就三层，底楼一间二十来平米的狭长小屋兼具诸多功能设施：入住登记办理台、简易书报架、微型超市性质的玻璃柜——饮料、饼干、洗漱用品等投币自取，因为房间实在小，我们便站在门外，让女儿一人去办理。我们的车就停在旅店楼下背面的小院坝里，省下了一笔停车费，美国的停车费很贵。旅店没有电梯，屋内除楼梯之外，左侧外墙有一个外接简易楼梯也可以进到楼上的房间，方便客人从车上取行李，但天黑之后，楼梯门就被链条锁结实的锁上了。女儿让我们放下行李，赶紧出去找晚饭吃。旅店门外就是一条平坦的公路，公路在算不上通明的灯光下伸向夜笼罩着的远方，与旅馆并排的几家低矮的商店和间隔不远的一两家旅店的招牌亮着灯，没有我们想要的餐馆，能见着的就两家西餐厅。

  我们选择了比较敞亮的餐厅-----米格苏尔餐厅，店面不算太小，干净、整洁、雅致，只是客人寥寥，也不见服务员，坐了有一会儿才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个店员，或许是快打烊了，除了我们，只有两三个老外进出过。

希望吃中式饭菜的我们，也只好就着汉堡、意大利面、牛奶、可乐凑合一顿了。
　  走出餐馆，夜色有些深了，公路上不闻一声汽车喇叭，也不见路人和行车，对面远处隐约可见的大海黑魆魆一片，不时吹来一阵湿润且带着几分凉意的风，除了旅馆、餐店以及路灯杆上亮着的灯，小镇全都已经睡去。
　　我们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话。侄子这才说“回去把房门都锁好，这是汽车旅馆，这些地方治安不如城里”，“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小心点就是。”女儿补充道。
　　一听他两的话，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脑子里迅速闪出美国西部片的一些场景：广漠无垠、黄沙漫天，见得到地平线的荒野，荒凉小镇，酒馆、印地安人、牛仔、左轮枪、歹徒、警长、马匹.....我似乎突然就嗅出了空气中隐藏着几分不安全的气息，有种置身孤村路边驿站的心虚。原本想慢慢欣赏海边小镇夜景的情绪立刻消散，赶紧回到了旅馆。其实，这家汽车旅馆，除了接待厅太小，房间里推窗可一眼望尽外面的一切，其他条件并不逊色于现在国内锦江之星、七天连锁、如家之类的商务酒店，房间、床铺还较之更宽大，床上用品洁白整齐，卫生间毛巾、洗护液、电吹风一样不少，只是不提供一次性牙具，无烧水壶（老外们都喝凉水），但咖啡机足可替代，这是之前欧洲游的经验。感觉最不一样的就是人少、见不到服务员、没有保安，尤其四周那份令人有些发毛的安静。

因为侄子的提醒，我们回到房间便各自认真地锁好了门，与隔壁传话都用手机。
　　静躺在床上闭上眼，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屋外的各种声音，然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翌日清晨，太阳照旧升起，天空依然湛蓝一片。旅店的客人们都带着修整一夜后的精神汇集到了免费就餐的小餐厅，席间我竟清楚地听见了正宗的富顺话从邻桌传来——一个三口之家，我忽然有点懵，这可是隔着太平洋的异国啊！如今快两年过去，回想起这段经历觉得挺有意思：美国西部路易斯奥比波县一个的海边小镇，几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客，投宿在夜色寂静的一家路边汽车旅馆，在即将打烊的西餐厅冷清地吃牛排、意大利面，被几部西部片的记忆和胡思乱想绑架进暗藏杀机的电影场景的恐惧以及在叽哩哇啦叽的外语世界猛然听见几句儿时乡音......惊异、兴奋，新奇、刺激——一种难得难忘的体验。

本页图片由作者 山如黛 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