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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少数民族节会大观》(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
作者: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刘竹(作者授权)
侗 族 节 会
侗 族
在我国贵州、湖南、广西三省(区)相毗连的地区,山峦重叠,衫木葱笼,桐茶遍岭,江水奔腾。侗族人民就世代居住在这里。侗族原是古代越族的一个支系,现有人口一百四十二万五千多入。洞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的侗水语支,其中,以贵州锦屏县南部的启蒙一带为界分为南北两个方言区。过去,侗族没有文字,解放后,人民政府为侗族人民创立了侗文。
古老的侗族民风民俗自为一体。其服饰以妇女的最富艺术感,几乎每一件衣服都是妇女们精心的艺术品。侗家妇女七、八岁时就开始学习绣花,图案生动,色彩和谐。侗族饮食中,最富特色的是“油茶”和酸味食品。侗乡有句谚语:“住不离山,走不离盘(盘山路),穿不离带,食不离酸”。侗乡自有一套酸味品制作方法,种类繁多,有荤酸、素酸、煮酸之分,样样醇香可口。酸食品在红白喜宴、敬神祭祖、请客送礼时都为上乘佳肴。
侗族文化的杰出之作,要数“鼓楼”了。桐乡的寨子,都有雄伟、壮观,形如宝塔又象亭阁的鼓楼雄峙一隅。
活 路 节
侗乡的节日活动,多与当地的农事活动密切相关,贵州镇远县报京一带的活路节,就是春耕大忙前的一次盛大集会。
在报京附近,共有报京、报友、白岩、龙奔、平明等九个侗寨,居住着三午四百多侗胞。按照古老的风俗,九个侗寨要共推四个办事公道、在群众中颇有威信的成年男子,负责处理本地民族事务,其中两人任“活路头”,主管农事活动。报京大寨是九个侗寨的中心点,所以“活路头”习惯上都由报京大寨的人担任。正月初旬逢戊的第二天便是活路节。
当地古俗,除夕日早饭后,“活路头”就手提铜钉来到报京大寨南北两边的山坳呜锣宣布封农具、、封仿车、封雄窝,停止挖山种地,停止纺纱织布,停止舂碓……于是家家闻风而动,纷纷在犁耙、坊车、风箱、碓窝……上贴起火纸封条,真到活路节前,都不动用。
活路节这天一大早,“活路头”挖来一小捆发出青叶的嫩茅草,放到一个宽敞的田坝上。炮响三声,田坝人头攒动,节日的仪式开始了。“活路头”把牛扶犁,先表演一番示意性的动作,然后挥锄掏窝,在刚犁过的土里栽上几丛嫩茅草,表示水稻秧苗常青茂盛。接着大家就围成一圈又一圈,姚起欢乐的芦笙舞,热闹一番。 当天下午,家家户户就撕去火纸封条,并在自家的菜园里栽上几丛嫩茅草,表示开始动土闹春耕,预祝有个丰收年。
晚上,座座侗楼上,纺车和织布机也响了起来,大嫂们忙着织布,姑娘们忙着纺纱,节日第二天,舂碓声、鸟鸣声、喝牛声,构成一曲清脆的交响乐,绘就一幅热气腾腾的春耕图。
赶 社
传说,古时贵州黎平地方,有个叫木阿点龙的侗族厨师。一次,他和一个朋友同去为皇帝寿辰设宴。席间,皇帝逐一问客人:“哪样菜好吃?”来客各有所好,有的讲山珍海味为上菜,有的讲猪肝马肺最好吃。木阿点龙却心直口快,说盐巴最好吃。皇帝认为木阿点龙故意扫他的脸,勃然大怒,当场就把木阿点龙杀了。木阿点龙的朋友为了替他伸冤,在第二天晚宴的菜中就不放一粒盐,于是所有珍肴都寡淡无味。皇帝气急了,又要拿主事者问罪。木阿点龙的朋友却坦然地申辩说:“昨天木阿点龙说盐巴最好吃,陛下龙颜大怒,把他杀了,因此我一点盐都不敢放了。”后来,侗家为了怀念忠直的木阿点龙,就把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定为传统的节日―― 赶社。
赶社这天,侗家要吃“社饭”。吃社饭之前,每人都要先喝点盐水,并且禁用刀子,以示对木阿点龙的怀念。 侗家赶社,社场都设在寨外的坪坝上。场上,四乡八岭的侗胞,熙熙攘攘,他们在这里交换农副产品,买东西,十分热闹。多情的姑娘们穿新衣,佩银饰,系编带,淡妆浓抹,满面春风,热情地邀请小伙子共进午餐。他们就这样大方而自然地相识、交往、互相了解,建立感情。晚上,后生们又请姑娘到寨上做客吃社饭,饭后又是一场热烈的对歌。 赶社在当地的热闹程度,仅次于春节。头一天人们都要杀猪宰羊,请客办酒,痛饮到深夜。此外,他们还要烧香祭祀木阿点龙,以求消灾免难。赶社括动一年要举行两次。除立春时一次外,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还有一次,谓之‘秋社”。它与春社的不同之处是,祭神时还要画三匹大马,意在请木阿点龙坐上它们转回家园。
斗 牛 节
侗家喜欢斗牛乡村村寨寨都饲养着善斗的”水牛王”。“牛王”的“宫殿”多半建在鼓楼前的坪子上,门口贴着“仁里今出大碰王,圣地兹生勇猛将”之类的对联,横额是“百战百胜”。“牛王”专有人饲养,还常给它喂蜂蜜、猪油、烧酒等食物。
农历二月或是八月里逢亥的日子,是侗家的斗牛节。节前,各村派出后生吹着芦笙到外村去邀约对手,俗称“送约”。同时,又在准备参战的“牛王”圈前敲锣打鼓,吹芦笙,放铁炮,全体后生还要吃鱼喝酒敬祭三天,叫做为“牛王”“养心”。
该日凌晨,铁炮三响,“牛王”在锣鼓和芦笙音乐声中,被前呼后拥牵到斗牛场。中午时分,“牛王”“踩场”开始,一支支斗牛队伍,前有一个身穿亮布衣服的后生,舞着一张写有牛王名称的“马牌”开道,接着是手持金爪、月斧的前卫队,卫队之后是锣鼓手和芦笙队,镶着铁角的“牛王”,头上罩着红缎子,背军“双龙抢宝’的“牛王塔”,塔上插着四面令旗和一对五尺来长的锦鸡尾,胸前挂着一串串银铃,由两个身着翠绿衣服,头包红帕。手持把条(牵牛鼻子的竹器)的后生牵引。跟在‘牛王’身后的一个后生,扛着一块大木牌,上书“大碰王”、“擅角王,之类字样。最后是镶边的三角形彩旗队伍。旗杆顶的枝桠上,挂满了五色鸡毛,很为壮观。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绕场三圈,算是“入场式”。
“深场”完毕,斗牛开始。各队牵着自己的“牛王”,打着火把,铁炮一响,将火把往前一抛,两头牛从两端四蹄腾空,向前直冲。场内一时烟尘滚滚,两头“牛王”打成一团,难解难分。场外人群,有的鸣锣,有的呐喊,跟着两头牛团团转,气氛紧张又热烈。如果两头“牛王”久斗不分胜负,后生们便取来大棕绳挂住两头“牛王”的角往后拉,象拔河一样,解脱双方的博斗,算是平局。如呆一方输了,他们的彩旗就会被对方的姑娘们全部夺去,彩旗须得持赎族礼,通过对歌,从姑娘乎中赎回。得胜的牛王在芦笙乐曲中以胜利者的姿态再次入场示意,人们给它披上红布(或红纸),表示祝贺。
舞 春 牛
广西龙胜的侗家,对耕牛的爱护尤为深切,对耕牛的感情尤为虔诚。每年立春这一天,就要举行“送春牛”和“舞春牛”的节庆活动。
立春,侗族人民对此充满着幸福吉祥的愿望,并把这种感情紧紧系在同他们息息相关的耕牛上。各家各户在这二天里为耕牛修理圈舍,把耕牛从山上牵回来,为它准备节日的美餐:青草、糯米把、酒… … 能工巧匠则破竹制蔑,准备“舞春牛”的道具。
傍晚,处处侗寨锣鼓喧天,人声欢腾,“送春牛”的活动开始了。队伍的最前面是两个灯笼,分别写着“立”“春”两个大字,后面是由两个“腊汉”(后生)合舞的“春牛”,牛头用竹编纸糊,挂上大红花,牛身用棉织物做成,呈毛茸茸的牛毛状.“春牛”后,是一群耕耘的农夫农妇扮演者。他们扛着犁耙,挑着粪桶,送茶送饭,还有捕鱼捞虾的,个个情趣盎然,恰似一幅农家乐画图!这支队伍代表全寨,把春牛舞到每家每户,象征着把吉样的春牛和来年的丰收送到各家各户。每到一家,都向主人道一番吉利话,如:“春牛到得早,来年阳春好。冲“春牛登门,风调雨顺。”“春牛游春,五谷丰登。”各家主人也喜笑颜开,向“春牛”鸣放鞭炮,献上红糖、粑粑、红封包,打香油茶款待“春牛”。
送完“春牛”后”,又进行盛大的春牛舞会。舞蹈者表演耙田、施肥、播种等耕耘舞姿。神气活现的“春牛”还不时亲呢地和围观的人们嬉戏。观众亦不时与春牛舞队对白盘歌,提出各类农事知识的疑问。于是舞会又转入了对歌的高潮。其中,.长工十二月歌”和“廿四节气农事歌”是主要的内容。高潮之时,歌声如浪似潮,袅袅不绝。
花 炮 节
侗家的花炮节,由来已久,有人认为,始于晋代,并以王羲之《 兰亭集序》 中似有花炮节场面的描写为据。但大多研究者则认为花炮节始于清代。据七十三岁的民间老歌手张方玉说:“大约是清咸丰年间,古宜的地方人士以祝贺土神圣诞为名,在农历三月初三举行了第一次花炮会,后来逐渐又发展到了县属各地。但会期各异,程阳是正月初三,光辉是正月十五,梅林等地是二月初二,斗江是二月十五,老堡、富禄是三月初三……”
侗乡古俗,凡花炮节日,不论本乡本寨,还是外乡外县,甚至外省的侗胞都可以自由参加,但参加者必须遵守一个惯例,那就是抢得花炮者所在地区,在下一年会期,必须还“炮”,若不还的话,将被取消抢炮资格。
据当地老人回忆:过去,侗家认为花炮是预兆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的祥物,因此,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抢到花炮。为此,不少富户还出钱雇人帮助抢炮。现在,人们已不大信这种说话,抢花炮已逐渐演为一种文娱活动。
各地的花炮,数目不等,有放三个的,有放五个的,也有放三十个的。其中以林溪和富禄两地最为热烈,也最吸引人。这里每年赶会者均不下两万,人们在会期前就挑着家禽、农产品、工艺品等从远道陆续赶来。
花炮节有许多传统的文娱活动,一日游炮;二日斗鸟;三日抢炮。
游炮:游炮是头一年抢得花炮者的还炮仪式。还炮队伍的最前面是铁炮组,他们由芦笙小组为“仪仗”,抬着杀好的肥猪和装饰好的纸花镜屏,继之是十几个青少年,各执一根长杆子,杆上挂几千发小鞭炮,边走边放。紧接着,两条摇尾摆首,上下翻腾的巨龙和一对张嘴瞪眼,上窜下跳的雄狮。稀奇的是,侗家舞龙耍狮的,均为清一色的中年妇女。她们精彩的表演,博得了阵阵喝彩声。
游炮队伍中还有古装戏曲人物表演。“西厢”、‘水漫金山”、“大闹天宫”等等,各显其美。
还炮队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几十个放礼炮的小伙子。他们青衣自裤,大头巾包头,背着绣花荷包和盛火药的葫芦,肩扛“炮”枪,边走边放,轰轰声一时间响彻云霄。
斗鸟:“斗鸟”虽算不得花炮节的中心活动,但乘着这盛大的会期,“斗鸟”场面确也空俞。侗族爱鸟,老少皆好,并有“斗鸟”取乐的匀裕,遇有机会,便好挑逗一番,相互观赏,决以胜负。象花炮节这样的万人盛会,参观者除了观看抢炮之壮举外,自然也免不了要聚会“斗鸟”,大发雅兴的。斗鸟一般另择僻境,鸟以画眉为多。据说,爱鸟甚者,宁愿自已受惊,也要保护爱鸟不遭意外,一只常胜斗鸟,身价竟是“牛”不换呢!
抢炮:“抢炮”是花炮节的中心活动,也是整个节日的高潮。中午时分,几万人都集中到了“抢炮场”。场上划分为若干个篮球场大小的竞赛区,场内抢炮手几百名(或几十名不等)按一定的单位在主席台一侧的‘报炮台”前整装待发。四周是层层人墙。当炮令长者在鼓乐声中率领点炮手,走到场中心起令点炮的时候,各地抢炮手亦相随进入各自的赛区。
只听“澎”的一声、炮响圈起,场内外几万双眼睛都盯住了铁圈,抢炮手更似炮弹出膛,一起冲向铁圈的落点。一瞬间,铁圈落地,几百名抢炮手幻扭成堆、滚成团。照规定,铁圈可以抢来夺去,火有把铁圈带到‘报炮台”报了炮,经过验炮无损,击鼓鸣锣为号,才算胜利。因此,幸得铁圈者,产;“路上被层层”封锁”,伏兵四起。截取者、保护者各斗智勇,一只小小铁圈抢来夺去,‘少则十几分钟,’多则要激战几小时才见分晓。
可见,“抢炮”确为侗家一独特的体育活动。这种运动据说也有近二百年的历史了,当年商人为了聚集人群,兴隆生意,乐意出钱举办,统治者也借此宣扬封建迷信,谓抢头炮者福禄寿喜,第二炮升官发财,第三炮人丁兴旺。解放后,侗族人民虽然保持了这项民族体育活动,不过炮名却早已改成具育新时代气息的“胜利”、“团结,“幸福,等美好字眼了。
报京“三月三”
报京地处黔东南镇远、三穗、台江等五县交界的山区。这里侗、苗、汉杂居,离其他侗族聚居地较远,故形成了独特的地方民族节日。
关于报京“三月三”的来历,侗家民间保留着两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三月三是个播种节,很早以前,报京侗族住在很远的地方,在那里人们按照桐树开花的日子下谷种,秧苗出得又齐又壮。于是侗家定下了桐树开花那天为播谷种节的规矩,有歌唱道.
“乖人莫听奸人哄,
桐树开花就下种。
桐树开花时令到,
误了季节两手空。
可是有一年,桐树直到端午节涨龙船水还不开花,那一年侗家误了播种期,颖粒无收,只好逃荒到了报京。
到报京后,侗家吸取了教训,一到“三月三”, 他们就吹芦笙、唱山歌,走亲会友,邀伴玩山。大家兴高彩烈地乐上三、五天就相互提醒收起芦笙忙活路,从此侗家就不再错过时令。
又说,“三月三”是个爱情的节日,谓之“楼戏节”:从前有个美丽的侗家姑娘良英,爱上了本寨勤劳朴实的桥生。桥生家贫,良英的父母嫌贫爱富,硬把女儿另许富家,逼迫良英三月四日出嫁,但良英爱情专一,对桥生忠贞不渝。到了三月三日,良英捞了半笆篓鱼虾,打得半篮葱蒜,和桥生来到金坡洞旁古老的莫嘎树下相会。不料,他俩被富家发现。富家恶棍对他俩大施淫威,百般辱骂,乱棍殴打。一对情人悲愤欲烈,于是各自在莫嘎树下印上一对深深的鞋印后,携手跳岩,投淘金潭而死。后来,每到“三月三”,青年们就要来到莫嘎树下,看看这对脚印,吹芦笙,唱山歌。姑娘们还要仿良英的样子给情郎送笆篓、葱篮,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固定的节日。
现在,从三月初一开始,主妇们便忙了起来,作新装、磨豆腐、备酒菜。
三月初二,是姑娘向情郎送笆篓的日子,这天早饭后,姑娘们三五相邀,背上笆篓,下泡冬田捞鱼虾。凡得到礼物的情郎,要与男朋友们在山坡上、烧火办菜,共进野餐,分享爱情的乐趣。这种风俗,当地侗语叫做‘亥粟”。
三月初三,节日活动进入高潮。早上姑娘们到菜园里采来半篮大葱和蒜苗,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镶边的大襟短衣和长裤,系上绣彩花的困腰,换上圆口绣花鞋,戴上银圈、项链和汲花,来到莫嘎树下。此时,后生们也早已结队在山路边等候,待机向她们讨篮子,山上山下,也站满了围观的人。若讨取人非意中情郎,她们就不给。讨不得葱篮的,还被观者一阵“嘘、嘘”嘲讽,羞得垛开;讨游葱篮的,围观者则“欧呼、欧呼”一阵赞扬,本人也得意洋洋,并与情妹约好日子还葱篮。还篮一般都在.四月八”或“六月六”,男方此时以布料、糖果、丝线之类为礼。这种古老的讨篮风俗,当地叫做“携恳,。
中午,报京寨举行隆重的迎客仪式,欢迎友邻白岩寨的侗胞。远方传来铁炮三响,预告白岩寨的客人到了。只见来客们挑着腊肉、米酒等礼物,盛装列队由芦笙队引路,荡荡而来。主客两队人马会合寨口,合唱迎客歌,载歌载舞,情殷动人。最后,当地九个侗寨的侗胞和附近的苗、汉同胞都汇齐在报京寨中心的塘坝上,同跳芦笙舞、踩鼓舞,大家热烈地唱道:
“芦笙黄,
芦笙吹来闹洋洋,
风调雨顺收成好,
男女老少齐安康。’
跳啊!跳啊!这番活动一直把太阳送下山。
节日之夜,仍是一个狂欢之夜。姑娘们二五一伙地在楼上唱,她们的情郎也三五结伴,在楼前与她们对唱。侗家风俗,不是三月三,就不能在村里唱歌。所以青年们都十分珍惜这三天,他们唱道:“三月三,金花银花开满山,满山开,大家都来这团玩。”
初四日,芦笙塘再次举行盛大的化妆舞会。有的老人参加这场舞会要换上三次衣服。开始是穿锦缎长袍套锦缎背心;继而又换上深蓝色家织布对襟短衫;最后又在胸前佩上剪纸花如意牌,翩然起舞。有的侗家汉子则在胸前佩一朵斗笠般大的干枫木菌,菌面涂上金银粉,有如古代武士护身的盾牌。妇女们除系上一块做工精美的花围腰外,还另系一条彩纸剪贴的短围腰,十分别致。
初五下午,报京为白岩客人举行隆重的送客仪式。主人鸣铁炮,吹芦笙,唱送客曲。男子还头戴银花,身穿镶边女式衣裤,系上绣花围腰,男扮女装前来送客,表示亲热。有的男子还胸挂猪头、猪尾巴、猪肠子等,以作回敬客人的礼物。
三月三节以后,人们就把芦笙封存起来,以示停止娱乐,全力生产。
风 岩 歌 会
贵州天柱侗区,有一个古老的“盘歌”,叙述了风岩歌会的来历。
很久以前,龙塘侗寨有个后生叫田郎,地旺侗寨有个姑娘叫妹腊。田郎和妹腊都是有名的歌手,两人唱歌相爱,心心相印。无奈,妹腊的父母早已把她许配给了有权有势的孙家,田郎的父母也早已为他到舅家求婚。妹腊的父母逼她出嫁的日子即将来临,田郎的父母逼他成婚的日辰将近。田郎和妹腊万分焦急。他们来到风岩坡,唱了三天三夜“忧伤歌”不能解忧,唱了七天七夜“分离歌”不能分离。歌声感动了百鸟,百鸟为他们伴唱;歌声感动了山神,山神为他们护身。唱到三月初三,田郎和妹腊丢掉“优伤歌”,甩了“分离歌”,唱起“发誓成双歌”。但这时孙家手持刀棒围拢过来,要对他们下毒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鸿,狂风卷地,孙家歹徒被雷电烧成焦糊,田郎和妹腊也不见踪影。
雷电停息,田郎的十八个异姓兄弟赶来了,妹腊的十八个异姓姊妹赶来了。他们齐声悲切地高声呼唤。慢慢地,风岩坡现出了象田郎妹腊身影的两座岩石,这就是“风光岩”。后生和姑娘们围着风光岩唱了三天三夜的“怀念歌”,也象二人那样,结成了生死相随,不怕雷电火烧的十八对情侣。后来,风岩歌会就这样地兴起来了。
现在,每到三月初三,风岩坡上,四方歌手济济。歌场上各自围着一个又一个对歌的堂子,对歌不分男女,可男女相对,也可男与男,女与女相对。对唱时,有的盘唱人类的起源,有的盘唱民族历史,有的盘唱侗乡风土人情,有的盘唱歌会的起因,内容繁多,因人而异,因兴不同。
大 雾 梁 歌 会
大雾梁,座落在湖南通道侗族自治县西南部,与广西三江、龙胜,贵州黎平等县邻近。当地侗家风俗,每年年初的六个戊日都不动土,是男女青年上山唱歌,进行社交活动的好时机。六个戊日中,又以戊寅日在大雾梁举行的歌会最为盛大,故又称“大戊日”、“大戊梁歌会”。后来,会期已逐步固定在立夏前的十八天举行。
大雾梁下,有条幽静清澈的王通河。河两岸,层峦叠蜂,繁花似锦。赶会的青年们不时地采下各种花朵,虔诚地投向河中,据说这是为了表达对门龙和肖女的怀念。传说,门龙是贵州古州(今榕江县)的一个穷后生,因生活所迫,来到湖南通道牙堡,给一家肖姓财主种田。年长日久,他与财主的女儿肖女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二人常到大雾梁上对歌表情。不料,此事被肖财主发现,他赶走了门龙。从此,二人相隔两地,见面甚难。正是相思恹恹,衷情难却之时,肖女托生意人带了一个小包包给门龙,包中之物似谜,门龙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一位歌师的帮助下,门龙才解开了谜,得知肖女仍是真心相爱,并决定与他结亲。
兴高彩烈的门龙来到肖家求亲,却遭到拒绝,这对情人只好私奔。不幸的是,在他们渡河时,山洪暴发,双双遇难,化成了两座相依相偎的岩峰,屹立中流,千古至今。传说这天正是戊寅日,后生、姑娘们为了纪念这对勇敢的情人,就约定每年的这天在大雾梁举行歌会,以此抗议不合理的婚姻制度。
沿着传说中肖女与门龙约会的小道向大雾梁走去,沿路但见鲜红的杜鹃,倒悬于岩壁之上,给葱绿的山峦抹上了片片红霞;雪白的金樱花,一蓬蓬,一串串,在潺潺溪水边,溢出淡淡的清香;还有比那玫瑰更浓艳,在绿树荫下凝露的“娜美”花苞。侗家后生,不时地采下一两朵“娜美”,一瞅机会悄悄插在姑娘的发髻上。机灵的姑娘,有意把花取下来抛还后生,后生们并不气馁,捡起花儿再瞅机会插上去。如此几番,若最后姑娘佯装不知,就说明她也有情了。此风俗,当地称“号花”。
大雾梁上,到处是歌。有的三三俩俩在树荫下对歌,倾诉爱慕之情;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摆成歌阵,举行民歌比赛会;有的围成一个圆圈,边唱边舞;有的弹响琵琶,叙唱门龙肖女的故事。总之.想上大雾梁之人,均须有一套对答如流并能即兴编歌的本领。
天色向晚,歌兴未艾,人们手牵着手,依依不舍地唱一曲“消散歌”(分别歌)。有的恋人就此定下后会日期,有的又干脆进寨作客,行歌坐夜,抓住这黄金良辰,继续发展情谊。
四 月 八
侗族的四月八是个多节会的美好日子,下文一一分叙如此。
姑娘节:国际上有个“三·八”妇女节,汉民族有个妇女的“乞巧”节,而黔湘桂边境的众多少数民族.则定“四月八”为“姑娘节”。
据传,这个节日来自侗家杨姓。不知是哪朝哪代了,侗家出了个女英雄杨八美。八美的阿哥因反抗朝廷压迫,被关押在柳州内罗城,将被处斩。八美前去探监,得知阿哥勇志犹在,只可惜几日未得吃饭,浑身无力。于是八美急返家中,煮了三斗六升米的鸟饭,于四月八日这天买通狱卒,送了进去。阿哥吃了药草香花做的鸟饭,顿时力从身起,挣断了铁链,兄妹二人取出藏在篮底的兵器,杀出城外。后来,杨家的姑娘们为了纪念自己的女英雄,就把农历四月初八这天,当做自己的节日庆祝。每当节日到来之时,凡嫁出的妇女,都要返回娘家,与亲姊妹及姑嫂共庆佳节。她们这天格外高兴,围在一起唱歌说笑,共同制作节日佳品鸟饭糍粑。后生们却格外寂寞,因为他们全被抛在一边了。当妇女们返回婆家时,都要带上许多鸟饭糍粑,分赠外姓亲友。久而久之,当地的众多少数民族也跟着过这个节,从此,杨姓的“姑娘节”,变成了民族团结的节日。
牛生日:广西三江孟江一带的侗家,把四月八当作“牛生日”,他们也吃黑糯饭,其传说同样优美有趣。
传说古时候,侗家役有牛耕田,只好用锄挖,用脚踩。后来,有个农夫用猎获的野牛试耕,野年又蹦又跳又咬,农夫也驯服不了。全能的“萨堂,(圣祖母)知道后,就帮助农夫除掉了野牛锋利的牙齿,穿上它的鼻子。从那以后,野牛就被逐步驯养成了家牛。
不过,家牛到底还有点野性,一天它突然对农夫发起恶来:“田是我耙的,饭是人吃的,真不公平!”农夫想了一会,拍拍牛背说:“好吧,明天四月八,给你做生日,做好吃的犒劳你。”牛才扬起四蹄,继续耙田。
第二天,农夫采了许多能生津发力的树叶,把米沤黑,蒸成鸟饭喂牛。牛十分高兴,从此更卖力了。于是,四月八蒸鸟饭祝牛生日的习俗,便一代一代传下来。
斗鸟会:广西三江一带的四月八,是青年社交节日,而其中又以“斗鸟”最富特色。
响午时分,勒汉、布刚、银老(后生、壮年、老汉)们,一个个手提红漆光亮的鸟笼,云集在山坡中间的草坪上。鸟笼的外边,有的还围上了一块白头巾。据说这都是心灵手巧的姑娘为心爱的勒汉精织的。
侗家斗鸟,先是隔着笼门相斗。若两只鸟势均力敌,斗得起劲,主人就打开笼门,让它们更激烈地搏斗。但见两只鸟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从这个笼门打到那个笼门。若其中一只支持不住,它就会低垂尾巴逃窜,向主人发出“咯、咯”的呼救声;得胜鸟则翘起尾巴紧追不放,口中发出“咕、咕”的威逼声。此时,围观的人们激动起来:“出力斗呀!用力咬呀!”“败啦,斗不过了!"“这样不中用的鸟,放它飞走算嘿,上山另找一只狠的来吧!”
斗得狠的鸟,往往会吸引着众多的鸟迷,围观者可多达十几层呢:直到傍晚时,斗鸟才散场。鸟迷们一路上还会谈论精彩的角斗场面。
土 王 节
每年谷雨前两天,是侗家一年一度的土王节。此时,侗区满山的茶林,结满串串压枝的茶泡,幼小的油茶树,冒出一片片晶亮的茶耳,好似紧贴在侗家姑娘耳根上的银环;未成熟的茶泡,裹着一层紫红色的外衣,犹如挂枝的颗颗金铃;熟透的茶泡脱去了紫红色的“外衣.,露出灰白的脸庞,其味清甜、鲜美。
大清早,性急的小伙子们换上一色的细布新衣,扛着猎枪,背上火药袋,大步流星地朝寨头的土王坡走去。姑娘们却姗姗来迟,因为她们打扮起来更花时间。出门之前,她们要先用沉淀过的酸水和茶熬水把乌黑的长发洗净,然后穿上精心制作的新衣、百褶裙,插上银梳子,戴上耳环,挂上银项圈,背上一个装纱绽的竹飘篓,手拿绞纱用具,似翩翩彩蝶,向土王坡飞去。
节日的土王坡,一扫往日的幽静,变成热闹的“圩镇”,抒情的歌场。传统的文娱活动有斗鸟、打拳、摔跤、比鸟枪等。不过,最有趣的还是“吃茶泡”。小伙子们把成熟的茶泡用藤条串起来,故意套在姑娘的脖子上;有的把茶耳丢进姑娘的飘篓还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有的从茶林中突然闪出,把未脱衣的苦茶泡,塞进姑娘嘴里。姑娘皱一下眉头,既不发脾声,也不吐出来,而是仰起脖子把苦涩的茶泡吞下肚里。真是“只要我俩心情愿,黄连泡饭心也甜”。
此时,只见绿树丛中,花团簇里,到处是一双双一对对谈情说爱的青年。众目睽睽下,他们依然大大方方,无拘无束。有的嘴里衔着木叶,有的手里绞着纱绽,有的含情脉脉,有的窃窃私语… … 当地侗俗:留有“发标”的姑娘,表示已有了“主象,(情人),她们会见后生时,允许唱“不要眼角高,不要一只脚踏两只船”这一类“银情歌”(情人歌),未留“发标”的姑娘,则可以和后生随便谈笑逗闹,当然,越轨的行为也是绝对禁止的。
晌午时,歌会达到高潮,那山野风味十足的“木叶歌”,感情奔放的“笛子歌”,深情的”结交歌”,欢快的“换当歌”,此起彼落,袅袅不绝。直到傍晚,赶节的人们才走下这留下甜蜜,留下欢乐的小山梁。
欢乐的土王节,源于一个惊心动魄的悲剧。据说,很久以前,有十八对正在热恋中的侗族青年,因受“同姓不通婚”、“养女还舅门”等习惯势力的约束,未能结为夫妻。于是在谷雨前两天,他们相互邀约,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辰自溢身亡。悲剧震动了整个侗区,各地首领紧急聚会,协商讨论,对婚姻制度作了重大改革,还发起了促进青年社交往来的节日——土王节。
林 王 节
说起林王,贵州锦屏一带的侗家谁不知晓!林王叫林宽,自号林小师(史书又称林小厮)。其父林让,曾参加过明洪武十一年(1378)黎平吴勉领导的侗族农民起义。
明洪武三十年三月,林宽率十多万兵马,在古州上婆洞(今属锦屏县)起义,一举攻克了龙里守御千户所,又乘胜进攻黎平所(县)、新化所、平茶所等。林王乘其声势,在黎平险地设防,操练兵马,声威大振。当年十月,朝廷派楚王朱核和湘王朱柏率三十万兵进讨,义军寡不敌众,林王被俘牺牲。
人民的英雄,人民永远怀念。自林王英勇就义后,每年一到他的忌日―― 六月辰日,当地侗苗人民,就要纪念他。这就是林王节。节日里,人们要包一种粗如大碗,长似手臂的大粽粑祭林王。据说当年林王领兵打仗时,就常用这种两尺长的大粽粑做干粮。一切就绪后,各家到古枫树下摆好酒肉、大粽粑,烧香享祭林王。此时,即使客人进寨也要先到古枫树下拜祭一番,还要高唱《林王古歌》。古歌长六十多句,是歌唱林王英雄业绩的赞歌。唱时,一人领唱,众人应和,热烈而庄重。接着,老者们又怀着崇敬的心情,向后辈讲述林王的传说。
林王已去世五百多年了,但他仍活在侗家心中,“林王节”的风俗,也代代相传至今。
洗 牛 节
相传还是远古的时候,天地刚刚形成。天上的玉皇见凡间的人们终年辛劳还不得温饱,便对牛魔王说:“你去对凡间的百姓说:玉毫赐你们三天才吃一顿饭,肚子还会饱。”牛魔王匆匆跑下凡间,对百姓说:“玉皇赐你们一天要吃三顿饭肚子还不饱。”
牛魔王回到天上,玉皇问它,“圣旨传了吗?”
“传了,传了!玉皇赐你们一天要吃三顿饭肚子还不饱。”
“什么”玉皇吹胡子瞪眼睛,“谁让你这么传的!如此下去,百姓怎么活?”
牛魔王因传错圣旨十分羞愧,于是恳请玉帝把它贬下人间替百姓出苦力赎罪。
农历六月六日这天,牛魔王到了人间。为了赎回过失,造福人间,每年春耕时节它总是吃大苦、耐大劳,勤勤恳恳为人类劳动,使人间家家谷仓满,生活一天比一天美好。
人们为感谢耕牛的贡献,就把每年农历的六月初六日,作为洗牛节。现在,每当节日到来时,贵州榕江车江一带的侗家,都要把牛牵下河,亲手为它洗去身上的污泥。许多人家还杀鸡杀鸭,在牛圈上插几根所宰鸡鸭的翅膀毛,以示为它洗尘,祝它无灾无病,清洁平安。
高 坝 歌 会
居住在云贵高原的山乡侗家,虽没有领略过大海海潮的呼啸喧腾,却也在歌的海洋里航行过。
传说,一百多年前,贵州剑河县高坝一带,有个水塘叫“肖家塘”,是当地名人肖公组织开掘的。肖公有个女儿,名叫肖玉娘,生得眉清目秀,是远、近闻名的歌手。她和情人吴承祖,常到“肖家塘”对歌,并在农历七月二十日这天,在塘边订下了“海誓山盟”。不久,吴承祖告别玉娘参加了姜映芳领导的侗族义军,不幸在战斗中牺牲、玉娘忠于爱情,每年七月二十日,她就独自来到塘边,用悲哀的歌声倾诉对情人的怀念。她的悲声感天动地,令人心碎,吸引了附近的许多青年。于是大家都来陪她唱歌,为她分忧解愁。年复一年,“肖家塘”就成了青年男女通过对歌社交的节日场所。直到四十多年前,为了活动的方便,赶歌会才移到了高坝寨。
高坝歌场设在一处宽大的斜坡上,茸茸的马鞭草象一张硕大的绿地毯铺在坡上,四周树木参天,坡脚连着寨子。
大清早,俏丽的侗家妹打扮得花枝招展,赶到了高坝,小伙子也打扮得利利索索地来了。会期前,他们不仅完成了农业生产劳动和家务活,还积极地收集、改写或新编大量山歌、情歌、盘歌,以便届时向歌中强手匹敌较量。整个白天,高坝寨头的绿草坡,始终淹没在歌潮之中。入夜,歌场上手电光闪闪,犹如万点星量,撒满大地,人们借助“星光”, 继续寻找着新知故友,谈天论地,道情表心,高坝坡一时又成了友谊园。他们就这样沉醉在幸福中,直到微光拂曦,旭日东升,才依依离开。
《中国少数民族节会大观》(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作者:云南师范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刘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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