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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 (中国香港)
作者授权
云南的美,如其名,一半的功劳是变幻莫测的云给的。剩下的美由毫无保留的天空,自在洒脱的风,恣意绽放的花、波光粼粼的湖、闲散安逸的民风构成。这份大自然的偏爱,让云南很早便成为旅游胜地,一个云南省能玩出各种风情——昆明四季如春,花团锦簇;丽江小桥流水,宛如高原姑苏;西双版纳傣族村寨、风情万种;元阳梯田云雾缭绕、摄影者天堂; 腾冲土墙木料灰瓦顶,秋日一到满眼“黄金”。
多层次、差异化的景致,在云南毫不费力又无时无刻地发生着。因此每一次踏入云南,总是惊喜连连,你可以邂逅四季分明的景致,品尝选料丰富的滇菜,住进当地人的生活美学,体验时间的不疾不徐。每个游人,都像从城市森林闯入世外桃源,所以去一次是不够的,写一次又怎能完全概括。不如从大理开始,管中窥豹,透过它白描出云南风骨的一隅。
或许因为是高原,风在大理是不羁的,吹得天上的云也变幻莫测。偏偏这云也似乎有魔力,白天、夜晚、阴天、晴天、春夏秋冬都截然不同又美丽万千,光是看天就能花掉好多时间。
我去过大理两次,第一次去时只得十五岁,少年人的出游哪在乎风景,在乎的是远离爸妈、远离学校的条条框框。我们一行人,十几个少年,报名了旅行团,请了全陪,就这样糊里胡涂地来到大理。
不在乎目的地,不代表目的地不惊艳你。刚到大理便被大理的月夜所震撼。硕大的月亮从山边升起来,云朵也没回家,月光一照,云就闪起银色的光来,黑蓝的夜幕仿佛一块大幕布,漫天的繁星啊,是光污染的城市看不见的浩渺。少年人望着这天齐齐失语,不约而同地搬出了民宿的板凳,聚在一起熬夜观天。当时正值盛夏,小院里的昆虫鸣个不停,看了一阵,缺乏耐性的少年人们就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开始了彼时流行的“真心话大冒险”,一直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草草洗澡睡觉。隔日大家都困极了,在旅游巴上呼呼大睡,到了雪山导游笑着让大家睁开眼。不得了,这一睁眼,五脏六腑又被震撼了——远处的雪山巍峨壮美,积雪的山顶接着天,形容词是多余的,只剩目瞪口呆。
再访大理,已是走过不少大好河山的青年人了。奈何大理的天依旧那么摄魂,正值金秋,天空更加爽朗慷慨,天光像海浪一样,裹着荧荧的、透明的蓝,温柔地向你袭来。秋日的太阳,格外亮晃晃,热情又奔放,将出发前蜀地的阴冷一扫而光。如此亲切,仿佛在问候着再访的游子,说着好久不见。
自驾绕洱海一周,喜洲、海舌公园、双廊和小普陀尽收眼底。虽然入了秋,但万物生长的态势仍旺,树枝在水里妖娆,鸟在树林间啼啭,村落与村落间,有升起来的暖暖炊烟,有孩童的欢声笑语,有画着花卉鸟虫的民居白墙,还有与天空连成一色的碧波洱海。洱海是那么澄澈,粼粼波光一层层镀在接近它的游人身上,每个人都发着光,灵魂像被湖水好好洗过。
可大理不仅有仙气,更有人气、烟火气。下关风吹来的不仅是苍山的消息,还有环海岸边的烧烤与啤酒香,烤乳扇与鲜花饼的甜香也糅进了风,和着菌菇锅沸腾的蒸汽,构建出热气腾腾的大理。尽管在洱海边上歇歇脚,在双廊找家店品茗喝茶,手一伸就能摸到“洱海月”;或去喜洲散步,光顾下稻田间的书店,再去扎染坊,用居民自己种的板蓝根染出一件衣裳;或简简单单在自己的民宿小院发呆,一远眺就能看见远处的苍山,白日里它镶了金边,等入了夜山峦在夜色中起伏,民宿便挂上了灯笼。灯火勾勒着山的轮廓,与清霜一般冰冷清澈的月色形成绝妙的反差。屋外,石板路上的人语不嚮,倒是天上温柔的灰云一路伴随,气定神闲的大理水落石出。
这便是大理,游人可以暂别都市与自己的灵魂跳舞,可以在旅游中忘记目的地,可慵懒地伸个懒腰给自己一个完美假期。大理,是云南送给人间的琼琚。在这里,一切都刚刚好,云与风流转,景色知进退,给审美留下合适的距离。就像国画的留白,言有尽而意无穷,以余味定了输赢。
原文發表於《中旅月刊》
本页图片由作者佐伊拍摄